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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章 背影与我的父亲

第四章 背影与我的父亲

一个背影……

在对面的店铺门口那里有个背影——尽管只是个背影,但我还是立刻认出来了。

“叶清……”

我不由自主地叫出了那个名字。

怎么办——

怎么办?怎么办?怎么办?

要叫他吗?

要是他没听到怎么办?要叫第二遍吗?

或者他没听清楚而转过头来?

那转过来之后要跟他打招呼吗?

——我纠结着这个时候到底该怎么办,话说我上次和别人打招呼是什么时候?

“姑且还是打个招呼吧,毕竟是小时候的玩伴……”

最后我这样想道,于是我慢慢地举起了手,但当看到满手袋子的时候——

“提着袋子不好打招呼吧……话说回来,打招呼也不一定非得招手吧……”

——霎时间我又迟疑着要不要举手。

“那还是算了,反正只要叫出声就行了吧?嗯……叶、叶……”

于是我试着张开嘴,但叫他之前,便不由自主地先吞了一口唾液。

“叶——还是算了!”

——突然间,我又打消了主动叫他的念头。

“毕竟在商场里大声叫唤什么的也不太好,而且他现在也没有看到我……还是再等等吧,要是他转过来看到我,那时候我再跟他打招呼也不迟。”

这样想着,于是,隔着商场的天井,我静静地望着叶清——

他还是留着一头短发——之所以把头发剃短,是因为这样子天生卷发的他头发就不会乱翘——这都几年了没想到他还是一点都没变。但衣服的品味似乎变好了,如今他正穿着一件修身的红色格子衫。

他似乎正在看着什么东西,所以一直都没动,也没转过身来。

但是又过了一会儿——

“啊,动了……”

似乎是结束了观看,叶清直起了身子,然后慢慢地转身……

一瞬间,我眼中仿佛出现了慢镜一般——

他先是左脚往左迈了一步……

(我想想,还是举手打招呼吧!)

接着,躯干也跟着扭转了过来……

(等等,不然还是不举手好了……)

再来是他的头……

(诶诶,我果然还是举手吧……)

终于——我看到了叶清的侧脸——而按照预想,这时我只需要举起手向他打声招呼,那么一切就perfect了!

而此时,正如计划发展的,不知不觉中,我的手也已经举了起来……

然后——我一低头拉低了鸭舌帽的帽沿。

……

……

……

你、你到底在搞什么啊?!

——我内心不禁这样问着自己。

但没有任何回答——我只是就这样拉着帽子保持着这个姿势而已。

然后,仿佛过了相当漫长但又似乎十分短暂的时间,突然,我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。

难道——

“你在干什么?摆pose?蠢死了。”

抬眼一看——原来是“她”。

我不自觉地松了口气。

“怎么了?一副奇怪的样子。”

“没什么……走吧,回家了!”

说着,不等她回话,我径直转身往回途走去。

“等等——你这家伙是吃错药了?喂……”

身后传来她的埋怨声,但我仍旧没去理会她。

“你到底是怎么了?表情有够难看……”

“什么都没有,你想太多了——”

快到家的时候,她一步窜到我前面,拦住我问。但我却一转头从她身边绕了过去。

等等,我的脸真有那么难看吗?

为了确认,我往拐角处的路镜瞥了一眼,结果一张超级难看的脸映入了眼帘——等等,这是谁啊,这张超高校级的囧脸到底是谁啊!

“别想糊弄我,我就是你,所以你别想瞒过我的法眼……等等——你抓疼我了……放手……”

“别讲话!”

我突然一把把她推到了墙角,然后抬起双臂按在她两侧的墙壁上,不让她乱跑。

“混蛋,你想干嘛啊?”

“嘘——”

我竖起食指摆在嘴边示意她不要出声,然后,这才往家的方向看去。

路口那里,有件醒目的红色格子衫渐渐过来了,然后在快到我家的时候,忽然停了下来!

——是叶清!

他怎么会在这里?

是来找我的?

不、不可能的吧,我们从初二开始已经有两年没联系了,现在不可能是来找我的吧!

我这样想着,一边小心地往他那里望去。

但他只停留了一会儿,然后转身走了。

难道他只是刚好经过?

我不知道也不可能得知答案。只是等叶清走了之后,我这才又松了口气。

“你这家伙……”

突然,我感到身旁传来一阵火热感。低头一看,只见另一个“我”周身燃起了熊熊怒火——

“光天化日的,到底想干什么啊!”

一声“欧拉”,我的肚子中了一记膝击,当场扑街。

“啊……你、你知不……知道……要、要是再稍微低一点,你就断、断子绝孙了……”

蜷缩在地上,我断断续续地说。

“活该!”

朝我做了个鬼脸之后,她便头也不回地大踏步往家里走去。

“我回来了。”

“我回来了……”

听见我们回来了,妈妈从里面探出头来——

“啊啦,你们回来啦!”

“家里就只有你吗,爸爸呢?”

走进餐厅,我发现只有妈妈一个人。

“爸爸说为了庆祝多了个女儿决定把昨天定为我们家的纪念日,但是昨晚不是来不及庆祝吗,所以今天一早便出去订蛋糕了——真是的,明明结婚纪念日都没见他这么起劲……”

妈妈抬起手扶着右脸,一边微笑着说。我忽然觉得那笑容似乎有一点点腹黑,不过也可能只是我的错觉。总之——爸爸夜晚的时候看来是得多多加油了!干巴爹,我的爸爸!

说到这里,姑且顺便提一下昨晚老爸回家后,我们家的“圆桌会议·续”——

昨晚老爸加班回到家后,我们就立刻将发生的事全告诉了他(当然被母上撞见的那一段除外)。

“唔……是这样吗?”

沉默着听完了全部之后,沉思了片刻,爸爸最终若有所思地发出了声音。

“虽然听起来很荒谬,但还请相信我,爸爸。”

看到爸爸的反应,另一个我抬起头来,殷切地看着爸爸说。

但跟妈妈的反应不同,爸爸眉头一皱,脸上露出了思索的神色。

毕竟是父亲,这样的说辞对于爸爸来说果然没用——见状,我这样想道。

又过了一会儿,爸爸貌似终于作出了决定,只见他端正了下坐姿,然后表情严肃地对另一个我说道——

“可以再说一遍吗?”

“哈?”

听到爸爸的话,我和另一个我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。

“就你刚才说的‘那句’——能再说一遍吗?”

“呃……哦——虽、虽然听起来很荒谬,但还请相信我……爸爸?”

见“我”没听明白自己的话,爸爸又重述了一遍要求。于是,略微迟疑之后,“我”还是试着对爸爸又说了一遍。

“啊——”(≧∇≦)

忽然间,爸爸发出了一声极幸福、极陶醉的声音。

“不好意思——能再来一遍吗?”

在陶醉了一阵之后,爸爸又一次提出了同样的要求。

“呃,好的——虽然听起来很荒谬,但还请您相信我——爸爸!”

“啊——(≧∇≦)!再一次、再一次拜托了!“

于是爸爸再次发出了陶醉的长音。而在声音停下的下一刻,爸爸果不其然又提出了相同的要求——不,看那个样子已经是反过来请求着另一个我了!

“呃……请你相信我,爸爸!”

“啊——”(≧∇≦)!!

“唔……爸爸?”

“啊——”(≧∇≦)!!!

察觉到异样的“我”在略微思索了一下之后,开始逐步缩减原来的内容,但爸爸还是一如既往地露出了陶醉的表情。最后,我们终于发现了老爸迷醉的根源所在。

“我第一次知道我的爸爸竟然是个女儿控!”

初次知道真相的我眼泪掉下来(并没有)。一时间,我唯有抬手遮住了双眼,不忍直视。

“好啦好啦,你爸爸会变成这个样子是有原因的——当初生下晓鹭之后有一段时间爸爸帮妈妈带过孩子,但是因为那会子晓鹭实在太会闹腾了,所以才导致他后来老是想着再生一个女儿。”

妈妈在一旁解释道,但我怎么没听出逻辑来?

“咳咳……”

终于意识到自己形象的崩坏,爸爸轻咳了两声,连忙转移话题——

“啊那个——既然妈妈都决定相信了,那我也没什么可说的了。况且晓鹭——女孩的晓鹭——她要撒谎的话完全可以用更好的说辞,而不是这种看似漏洞百出的说法。而且,我们家也没什么好骗的——当我们的女儿反而好像有些委屈晓鹭(♀)了!”

听着老爸的话,我不禁扁了扁眼——有带这么偏心的吗?我怎么就没这么好过。而且呢,我想说,虽然老爸的说法看似很有道理,但其实并非如此。

之所以人们总对骗子有种“那些人总会用些高端的骗术”这种固有印象,其实是因为他们不愿承认自己的愚蠢而已——某位欺诈师的伪劣物语是这样说的(嘘だ)。现实生活中,其实往往并不是因为骗子有多厉害,而是自身的贪婪拉低了智商,被欲望遮蔽了双眼才会受骗。所以,反过来说只要没有过分的贪欲的话,骗子是很难得手的。正如现在,只要老爸不陶醉于另一个我的“爸爸攻击”的话,老爸就会做出截然不同的决定。

不过,对于一个女儿控,这些都没有什么卵用。

嘛,反正我也乐得老爸相信,所以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。

“那从今往后,晓~鹭(♀)就是我们家的一份子、一家人了!”

最后老爸下了本次“续·圆桌会议”的结论——看起来还是挺有一家之主的样子嘛!我这么想道。

“那么,下一次可以试着叫一下‘爹地’或‘爸比’吗?”

“老公?”

爸爸意犹未尽地对我(♀)请求道,于是妈妈在一旁露出了有些黑暗的笑容。

“啊哈哈——说笑的、我说笑的啦……”

啊——我再一次抬手捂住了双眼——

果然还是帅不过三秒啊……(╮(╯▽╰)╭)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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